一、干爹(窥yin)
一、干爹(窥yin)
杜翠微与施家来往半年,从不轻举妄动,一言一行都谨慎得好像首次进门的客人。收束着性子,这也不敢碰,那也不敢看。这家人从上到下都对她客气着,赏给她簇新的裙褂、洋气的马甲,好吃好喝的没断过供应,最重要的是,施二爷出钱赞助她读上了中学。她学到很多从前不知道的事情,认识了很多新同学,她很快乐。但她依然谨慎。 她原来在奉天菜市口和大大小小的酒楼茶馆里,扯着她懵懂的弟弟,扶着患病的母亲,一家三口靠说大鼓书赚些零花。主要是她边说书边打板儿,弟弟弹三弦,母亲呢,气血衰弱,胃腹痞满,吃不下去东西,浑身没力气。也就参与不了姐弟俩的表演。母亲年轻时唱得好评戏,不少曲艺的声口诀窍,都教给了翠微和弟弟;但一个十七岁的闺女,一个九岁的男童,唱起粗豪响脆的关东大鼓,能有多高的水平?——路人都是看看、笑笑就走了,姐弟俩根本赚不到几个钱。 仅仅一个月,翠微的嗓子已经完全哑了。 晚上一家人就住在租来的破板房里,母亲心疼翠微,总说:“让妈去富人家里帮佣,一旦成了,工钱够我们三个花的。遇到善心的主子,你俩都能一道受接济。”翠微小口抿着水,抽抽噎噎地说:“妈,咱们从小黑山里走出来,是为了给你治病。你的病就是活活累出来的,要是再去帮佣,干那些脏活累活,那……那可不行!” 她那眼泪就啪嗒啪嗒落到水碗里,再被喝下去,一起滋润了她的喉咙了。 母亲叹着气,心里想,穷苦人家的孩子长大了,依然是穷苦命。自己当年被花言巧语骗了,离开戏班和有钱有地位的公子哥儿私奔,末了竹篮打水一场空。为求衣食饱暖,也为此后断了那些攀高枝做凤凰的心思,来到小黑山山脚下的乡村里,嫁给个性格老实的庄稼汉。庄稼汉死得早,现在要回想他长什么样,都困难了。偏偏自己这对儿女,都遗传了庄稼汉的老实和忠诚。 早熟、懂事,会心疼别人。 这样的闺女,希望未来能找个心地良善的男人嫁了。要是再遇到个巧舌如簧的浪子,她断气了也不甘心合上眼。 奉天城里那么多男人,翠微怎么偏偏就遇到了施二爷呢? 施二爷倒不是浪子。 他是翠微刚认的干爹。确切地说,是他遇到了在茶楼卖唱的翠微,主动提出收她做干闺女。他出钱替她们母女租了新房子,就紧挨着施家,又交代家里人好好对待她,然后公务繁忙,出门跑生意去了,和翠微实则还没说过几句话。 二爷名鸿桢,施鸿桢。所有人都说,施二爷是公正严明的。他是宅心仁厚的。他是施舍给许多穷孩子衣食福泽的。二爷从江南地区来奉天做买卖,经手的都是煤铁这样的硬通货,在官府那里,说话很有分量。听说张大帅没死之前,他经常去大帅府里喝酒呢。如今半个省城的商号铺面,都有他的股份。他就用这些钱救济了很多孩子上学。但收干闺女,这还是开天辟地头一回。 翠微挎着布包放学回家,路上遇见佣人王妈。王妈带着微笑迎上来:“翠姑娘,老爷今天回家来了。说明儿你过生日,他提前改了行程从营口赶回来,一家人好一起吃个饭。” 翠微连连道谢,回去放下书包,给母亲熬了药。和母亲知会了一声,去施家帮助王妈他们准备施二爷的接风宴。她心里总想着:施家的佣人们,都喊她“翠姑娘”。假如她是二爷的亲闺女,应该被叫做“小姐”。 如果自己有这样的亲爹……该有多幸福? 说是施家,其实那也不是施二爷的家。施二爷家在南方,他的椿萱高堂都还住在那边,奉天城里的宅子,是经营煤铁公司时顺便买下来的。 他太高贵了。妄想只能是妄想,她不敢看高了自己的身份。 可既然是所谓的干闺女,她也和施家经常往来,就不好在人前太点头哈腰、俯首帖耳,仿佛活该是个奴婢似的。那样简直是烂泥扶不上墙。翠微叹气,眼前的朱门绣户青石阶,文玩字画珍珠宝,她从前认识的所有人里,没有一个能教她如何应付这些。幸好目前一切都还和谐,甚至和谐得有点过分、有点怪异了。 按照着对亲爹的礼节,应该去找二爷请安。端着份暖汤走在青砖上,翠微神游天外。后园里枯山水的造景,是二爷请了日本人来设计的,着意仿照着江南园林的规制,二爷他思乡呐。别说,确实好看,日本子的审美还算过得去。 转过一重月亮门洞,她看见施二爷书房的灯亮着,烛影忽忽地跳动。门扇虚掩,留下一掌多宽的缝,秋风吹珠帘,珠子轻微地晃动,在空气里划下一圈圈涟漪。换做往常,这便是可以进来的意思。 门缝里传出女人的娇嗔,以及欲拒还迎的呻吟声。尾音婉转,拖得像戏子的唱腔。 “二爷,门窗都没关……急什么嘛……会被别人看到的……” 翠微的脚步定在门前,一声没叫出的“干爹”卡在喉咙里。她的嗓子前所未有地哑起来了。 施二爷敞开腿坐在床上,身躯壮健,一身白rou晃着翠微的眼。他脱掉了石青缎面对襟马褂、黑布长袍,连着棉布中衣和袴子,一齐抛上床头的桁架。翠微看见它们,就联想到二爷坐在酒桌前谈笑风生的儒雅贵气的样子了。他在茶楼遇见她那天,会的是远东来的客人,他也穿着这套衣服。 女人旗袍下摆的扣子早已经全开了,丝袜一褪到底,挂在脚腕上。他扶住女人细腰,让她腿心蹭着自己胯间。紧接着一粒粒拨弄开她领口的盘扣,把手掌伸进她胸前,在两团涌出的乳rou上大肆揉捏。 “我走这些天,想没想我一点儿?”另只手探来两指,揉弄她下身丰隆鼓胀的rou瓣,“你说想我,是用心想,还是用这流水的小逼想?” 大手握着她的腰猛地向下按,女人惊叫一声,两条腿儿颤颤巍巍地直抖。 男子被夹得发出粗喘,声音低沉急切。 他抽出只手响亮地打着女人的屁股,骂道:“欠cao的sao货!” 翠微透过珠帘儿悄悄看着两人交缠的身体,双脸腾腾地烧起来。她耳边回响着母亲的教诲:“男人们什么德行,咱猜不准,别为了一时的贪心,折上自己一辈子!离施二爷远一点,他有老婆,他是……他是你爹。我话就说到这儿,其他的你能明白。” 原来那样显贵、那样受人尊重的干爹,也会……这等白日宣yin,说出这种……没有廉耻的荤话。 非礼勿视,非礼勿听。 非礼勿视,非礼勿听…… 她反复告诫着自己要守大户人家的礼、要遵从母亲的指点,拿脚想走,但那绣鞋窠里就好像灌满了铅,把她牢牢粘住了。她觉得双腿酸酸软软,腿间的秘处更是酸胀不堪,有经期头一天那种汩汩流血的感觉。她觉得有点恶心、有点害怕,越恶心又越想看,越怕而又越喜欢。 施二爷怀里的年轻女人虽被顶得哭叫出声,仍然竭力讨好,前前后后耸动着身子,两人的动作越来越激烈,书房里满荡着rou体撞击声和咕叽咕叽的水声。 翠微能听出,女人是施家新买来不久的小丫鬟锦莲。也难怪,二爷年纪三十有五,正值壮年,二奶奶需要照顾翁姑,不能随他四处经商。有钱人三妻四妾、左拥右抱,那可是太寻常了。 这会儿锦莲已经被二爷cao得没了声响。她不呻吟也不哭叫,软软地被他放倒,细听去只有她极细微而极急促的呼吸。 被二爷这样弄,她现在……一定舒服死了吧。 翠微这样想,她的身子更热、更胀了。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个人——一个曾经把手放到她胸口揉捏的男人。当时隔着夹袄和里衣,她也酥麻了大半边身子,要不是被他摸过一把,她根本不会知道被男人弄有多舒服。那人爱笑,不似施二爷整日面沉如水的。他现在在哪儿呢?翠微想去找他了。翠微的心乱乱地跳着。 这时候,如果有个男子过来揉一揉、捏一捏、戳一戳,她立马会像成熟的葡萄那样,从果蒂处大量流出酸甜的汁液,一直到把自己流干为止。 ……不管是那个人,还是……二爷。 只要是个男人…… 她打住了自己的想法,心道:“杜翠微,你怎么能这样放荡!” 又想:“罢了,只是想想而已。” 她最后大概率会嫁给和父亲一样的庄稼人,生儿育女,平淡度日。或者走街串巷的艺人、拉黄包车的粗汉、富人家长工的儿子,这些人和她都算相配。她确实就是烂泥扶不上墙,只会污损了那描金点漆的墙面。 屋子里,二爷不说荤话了,也和锦莲一起急促地喘着,最后重重叹了一声,倒在床上。翠微又呆站了片刻,回过神来,立马踮着脚尖就走。 她错了,她偷看到了施二爷不穿衣服不戴礼帽的样子。他那绸缎的、闪着尊贵光泽的长袍马褂一旦在她眼里脱下去,就再难以穿上了。 没走出几步远,施鸿桢带着nongnong困倦的沙哑嗓音把她攫住了: “门外那是谁?过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