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 过来
第3章 过来
九月的风里,总是浸染着桂花那股子甜腻的香气。 岑白仰起头,满树的金黄年复一年地盛放。时光流转,她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个没有他的九月。 四季交替着更迭,记忆中的身影,却始终没有在她眼前出现过。 久而久之,那张清隽的面容都开始渐渐在她脑海里变得模糊,原本连他清晰的眉眼也慢慢变得朦胧。 两人之间,甚至没有一张合照,唯有那只已经染上锈迹的耳环,成了彼此唯一的信物,被她依然珍重地收进了盒子里,静放在抽屉的角落,藏着一个她不愿从中醒来的事实。 身后传来枯叶被踩碎的声响,岑白回过神。 她记忆力不算差,跟面前的人也见过几次,很快认出离她几步远站着的男人,是一直跟在沈南栀身边的心腹。 容城颔首,态度里尽显恭敬与分寸:“岑小姐,沈先生在等您。” 岑白推开门,会客室里窗帘半掩,男人背对着她坐在转椅上。他手里握着一个细小透明的药瓶,是他平时随时携带说用来治于心脏的药物,此刻瓶身已经见了底。 她从不关心他的事,因此并不知道他身体上究竟有什么毛病,需要长期靠药物来压制。 沈南栀抬眼,看她就像犯了错误被老师叫来训话的学生一样。 “你很怕我?” 岑白低下头,与其说是怕,倒不如说是排斥。两人的世界,从社会地位,到价值观,道德观,每一个层面都截然不同。 他活在顶端,而她不过是生存在底部一个普通又平凡的人。 且男人所有的残忍和行事风格,与她内心最基本的道德底线完全背道而驰。 见她不吭声,沈南栀不满两人身体的距离,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向她伸出手,“过来。” 岑白内心有些迟疑,他的语气很平缓,不像在生气的样子,于是抿了抿唇慢慢靠过去。 人还没到跟前,男人的手却先一步环住了她的腰,接着揽到身前。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,仿佛对她的这份掌控与生俱来。温热的手掌贴着她腰侧的曲线,亲昵而强势。 他的目光约过她纤细的腰线,落在那张此刻有些局促不安的小脸上。 “开学为什么不告诉我?” 一句“有必要吗?”几乎快从岑白嘴里脱口而出。两人之间的身份从不对等,于他而言,她不过是个随时可以抛弃的玩具。 她本就是个不喜欢麻烦别人的性子,尤其是面前这个男人,更是避之不及。 “看着我。” 她一直低着头,视线无处安放地乱瞟,沈南栀无法容忍两人独处时,她的视线、注意力,总是不在自己身上。 “说话,开学为什么不告诉我?” 沈南栀是个很执着的人,这份特质尤其在对待岑白时,被无限放大。 他自认为在她面前收敛了在外所有的脾性和棱角,见她不予作答,也并没有逼迫。 而是耐心至极,等待她开口。 他脾气甚至从没有这么好过,一对上她,所有包裹着全身的锐利和锋芒都在悉数间化为了泡影。 他等了这么久,等来她声音发颤地回答:“没必要。” 都还没开始欺负她,一双杏眸转眼间就湿漉漉的,鼻头也泛着红,两只手不安地紧紧攥在身前,在做着一种无形的抵抗。 “岑小兔。”男人忽然轻声喊了一句。 等到她终于肯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时,她眼底所流露出的惧色却一瞬刺痛了沈南栀的心。 他把声音放得很轻,在他面前,除了她,没人有这种待遇。 沈南栀不知道她这个年纪的女孩情绪是不是变化多端,反复无常。但像她这么柔弱爱哭的,他生平第一次见。 他从来都没对她说过几句重话,既没有骂过她,更没有动手打过她。 为什么每一次见到,她都像是老鼠见了猫,只想着夹着尾巴逃跑。 她不说话,明明长了张这么好看的嘴,却选择当个哑巴,沈南栀只好自己猜:“你不告诉我,是怕我不让你上学?” 岑白觉得自己该狡辩点什么,任由男人这么胡乱猜测下去,不利的是她。 “我只是不想因为这点小事麻烦你。” 她已经是个成年人,并不是没有生活自理的能力,反而从小独自成长的女孩,早已经习惯凡事靠自己。 “上学可以。”沈南栀的语气很平静,听不出情绪。 他不会剥夺她交朋友、体验正常大学生活的权利,更不会否定她之前所有辛苦。 “住校不行。”